攝影:Nicole
寒衣的「緬甸的豎琴」是火,燒盡你延續人命的執戀;是雪,覆沒你助長情愛的野草。是水,滋潤你久枯性靈的清泉,亦是塔,引向你歸返佛陀的故鄉。
那彈在心間的琴絃,如夜夜升起之星
——聊述寒衣的新書:《聽啊,緬甸的豎琴!》
——滿濟法師
春節,天氣晴,山中的天空藍如海洋。
每天晨間在大殿的長廊經行,一身黑白相間的吉林鳥在草坪間跳躍著,輕靈的鳥兒飛過日出月落,看似不知愁的鳥兒,承載的依然是生命的老病死。一隻鳥能飛行多少哩程呢?一個人能望盡多少天涯路呀!
春節,湧進寺廟的香客如初春紛紜而下的櫻花,瓣瓣似雪落。聽著寮房外的煙火伴隨著群眾的歡呼,夜如是沉靜亦如是喧囂,靜觀這動靜、浮沉,我讀著寒衣的新書《聽啊,緬甸的豎琴!》憶起,那位在北地隱於市的行者,我們都是靠著書寫吐露對永劫生命的熱愛,往往在人世行旅中,發現灰燼的心仍閃動點點星芒,我們都難以自拔的回眸張望,更難以脫困想要以引火自燃為燭炬,回報這天地這旅途的過客,賜予我們無私的開啟與指引。
寒衣的新書,封面是大片的鮮紅,花瓣飄墜。想起,她慣著素淨白衣,第一次見面的2002年夏天,我還曾戲笑她為「古墓的小龍女」。封面的色調也許是寒衣真正內心對這個生死逼迫的人世所投注的濃烈愛意。
「在生命的最終,我們能呈現的,
也無非只是旅程所行------」
在扉頁上,寒衣如是毫無遮掩的,無情冷靜切斷我們所執戀愛染的世間。全書五個系列,如五瓣蘭蝶,處處嗅其一位行者經澈骨之寒,提煉為溫潤的冰雪芬芳。讀寒衣的書,有三個「心法」:
一、要靜:心靜,你才能咀嚼她終日漫行於紅的刺桐、白的蘆茫,那般鉛華、火氣盡無,生命可以磨滅成何等的氣度。
二、要慢:慢行,一字一句的慢讀,你也許才聽得到「如來回眸」,那聲聲如來急急切切喚著你歸家的掉在衣衫的淚痕。
三、要活:如果你把這書視為曼妙的文學作品,那太輕視寒衣的「老婆心切」,她希望讀書的人,能讀出一個又一個不再背著死屍,活出靈魂彩光的行者。
聽啊,緬甸的豎琴!緬甸的金佛不在遠方的緬甸,一個求悟的行者,佛應活在你的每一寸毛孔,每一個你所展現的語默動靜中。在〈解頭顱相贈〉一文,寒衣這麼說:自我覺醒之人,他們憬悟到生命一體……大悲之水,墜落如雨。他們解頭顱相贈,返歸佛陀的國度。在愛悅恩怨如輕煙,人們總究隱蕪於碑銘的「顯考妣」罷了。幸運的是,有人擁有過一樹爛漫桃花,對著白骨召喚白骨前的記憶。
寒衣自命為「半僧」,半生常居蘭若禪室,對我的頑皮諸多包容,輕喚我小童子。這十多年,我們短則一年長則三年才見面一次,卻未有生疏之感。因為我們對問道、求道、悟道保持的率直,兩個人的心,無一點減損。
寒衣的「緬甸的豎琴」是火,燒盡你延續人命的執戀;是雪,覆沒你助長情愛的野草。是水,滋潤你久枯性靈的清泉,亦是塔,引向你歸返佛陀的故鄉。
寒衣的書,是彈在心間的琴絃,絃絃猶如夜夜升起之星,人間行旅,我們慶幸,有這麼一顆明星為迷途者照亮腳下的路。